无标题的 讲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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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约神学2
作者:巴刻(J.I. Packer)
译者:诚之
译按:本文是巴刻为韦修斯所著一部有关圣约神学的著作所写的简介;见文末的介绍。
I 韦修斯(Herman Witsius,1636-1708)的名字被人不当地遗忘了。他是一位出色的荷兰改革宗神学家,学识丰富,娴熟圣经,非常实际,而且「敢于创新」(这是清教徒给那些推动「感性宗教」[heart-religion]的人的标签)。他的文笔很冷静、有见识、系统化、很清晰,也没有个人的怪癖或对人的敌意。他的作品在内容和主旨上都足以和他同时代、比他略为年长(译按:1616-83)的英国神学家约翰·欧文媲美,而欧文所获得的赞誉是无人能及的!对韦修斯来说,在这篇重新刊印的论文中,将宗教改革早期以来超过一个半世纪、一脉相承的许多神学大家,对圣约神学所作的探索加以整合并予以讲评,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在这件事上,韦修斯的这部作品是划时代的,它总结了一整个世代,这也是今天为什么值得重新刊印的原因。不过在当代基督教世界的圣约神学中,它和韦修斯本人一样,也不当地被人遗忘了,因此为了预备读者的心来阅读这部书,花一点时间重新为它作一点简介也没什么不妥。 II 什么是圣约神学?一个单刀直入、或许会让人坐立难安的回答是,它就是今天所谓的释经学——换言之,是一种阅读整本圣经的方法。它本身就是它所要加强的、对圣经整体诠释的一部分。一个成功的释经学是一个前后一贯的诠释过程,会产生出对圣经前后一贯的理解,然后反过来会证实这个过程的本身是适当的。圣约神学正好能说明这点。所有细心的圣经读者到一个地步,一定会用这种释经法来阅读圣经。首先,他们把阅读、聆听、消化圣经,作为上帝自己亲自通过人类主体(human agents)所赐下的、具有教导作用的指示;其次,他们承认在圣经中那位说话的上帝在圣经书页里所告诉我们的,是祂自己在创造、护理中持久不变的主权作为和恩典;第三,他们会辨识出在我们靠着恩典的救恩中,上帝一再以圣父、圣子、圣灵将自己启示出来,并且在三位一体的合一性中,执行一个彼此合作的计划,就是要抬举罪人,使他们脱离属灵匮乏的渊薮,得以永远分享基督的荣耀;以及第四,他们明白,从一个被上帝改变的心所发出的、以上帝为中心的思想和生活,会以感恩的赞美,自动将自己表达出来,这就是真正认识上帝的精髓。基督徒一旦走到这个地步,圣经中的圣约神学就是他们很难错过的。 不过,从某种意义来说,他们会错失掉圣约神学:换言之,就是没有把焦点放在它身上,即使就大体而言,他们知道这是事实。在圣经里,上帝的恩典之约(covenant of grace)是一件因为它实在太巨大而很容易被忽略掉的事情,尤其是当我们的心智被定型在老是在查看相对微小的事情时。倘若你想在一张大西洋地图上找一个波利尼西亚的小岛,你的眼睛会捕捉到成打的小岛名,印得再小你也会看到,但是很有可能你从来不会注意到跨坐在整幅地图上偌大的「大西洋」这几个字。同样,我们也会,而我认为这是经常发生的,研究以下的这些事实,诸如上帝的应许;信心:救恩计划;神而人的耶稣基督,我们的先知、祭司、君王;两约圣经中的教会,连同割礼、逾越节、洗礼、主餐、旧约献祭的繁复和新约对应部分的单纯;圣灵在信徒身上的工作;基督徒在圣洁和爱邻舍中的顺服的本质和标准;祷告以及与上帝的相通,以及更多这类的主题,却没有注意到这些关系的实质,在它们的根本上都是盟约性的。正如每个波利尼西亚的小岛都座落在大西洋中,同样,刚才提到的每一件事都是以上帝决心要在盟约中与祂所造的人建立关系,也命令我们与祂建立关系,来作为基础的;而盟约就它最终的意义来说,是人与上帝建立关系的方法,也反映出圣子、圣灵,与圣父在神格的统一性中的相交团契。从这点,我们也许可以开始明白圣约这个类别,在圣经的教导和实际生活中,是一件多么巨大、多么重要的事情。 威斯敏斯特信仰告白(7.1)说,「上帝与受造者之间的差距大到一个地步,虽然有理性的人都当以上帝为他的创造主而顺服祂,但是他们绝不能从上帝得着什么作为他们的祝福与奖赏,除非上帝自愿开恩降卑;上帝也确实愿意这样做,而祂降卑的方式是立约」。完全正确!因此,圣经的教义,从头到尾都必然与上帝和人的盟约关系有关;圣经的伦理是用我们与他人之间的盟约关系,表达出上帝与我们的盟约关系;基督信仰具有盟约生活的本质,在这种生活里,上帝是我们的信心、盼望、爱、敬拜和服事的直接对象,而这些全是出于对上帝恩典的感恩,是由它所激励的。 本文的主题是拥抱生命基石的事实:造物主与基督徒之间的盟约关系(covenant relationship);我们早就应该把这个教义定义清楚了。盟约关系是一种双方自愿的承诺,将立约的两个团体约束在一起。无论这是出于协商,如同现代的商业交易或婚约,或者是单方面强加的,如同上帝所有的盟约都是这样的,与承诺的本身是无关的;这种关系的实质单单取决于这个事实,就是双方都接受各自的义务,并且都各自作出保证。有些人认为路德说过,基督教是和个人代名词有关的事,意思是所有的事都取决于认识到耶稣是为我而死的,要作我的救主,而祂的天父就是我的上帝和天父,祂亲自承诺要爱我、喂养我、托住我,并使我得荣耀。这已经是一种盟约的思想,因为这是盟约关系最基本的内容:上帝的盟约恰恰和这些个人代名词有关的,如果这样来使用,就是与上帝同在的生命基础(祂是一位把我们当成朋友的上帝,一位平安的上帝,一位已经向我们传达爱的上帝)。 如此,当上帝告诉亚伯拉罕,「我要与你并你世世代代的后裔坚立我的约,作永远的约,是要作你和你后裔的上帝……我也必作他们的上帝」(创十七6-8)时,个人代名词是关键的字眼:上帝是把自己委身给亚伯拉罕和他的后裔,而祂并没有以同样的方式委身给其他人。上帝对盟约的承诺表达出外在的拣选;祂对个别罪人的盟约之爱则是从祂拣选他们永远属于祂,使他们得著称义的平安,和得荣耀的喜乐。拣选的主权是透过口头的承诺来显明的。这些口头承诺具有应许的本质,而其应验则是由上帝绝对的信实和可靠所保证的——这是戴维·利文斯顿(David Livingstone)这位探险家所描绘的上帝的属性。他把上帝形容为「一位绝对不会违背祂自己的话、令人尊敬的绅士」。盟约应许的本身,「我要作你们的上帝」,是上帝在这方面无条件的、为了「帮助我们」(罗八31)所作的工作,是「站在我们这边的」(诗一二四1-5;和合本译为:帮助我们),运用祂所有的资源来促进那些人(我们)的福祉,也就是那些祂已经向他们做出保证的人。「我要以你们为我的百姓,我也要作你们的上帝」(出六7),此盟约的应许不断出现在两约圣经当中(创十七6-8;出廿2,廿九45-46;利十一45;耶三十二38;结十一20,三十四30-31,三十六28;林后六16-18;启廿一2-3;等等)。我们可以公平地称之为「货运车的应许」(pantechnicon promise),这是因为上帝所作的所有特殊的应许都可以塞到这个应许里——首先是团契和相通(「我会与你同在」,「我要住在他们当中」,「我会住在你们中间」,等等),以及接着是从此以往,对我们所有真正需要的供应。主权和救恩,爱和慷慨的赠与,拣选与乐趣,保证与确据,信实与丰富,就成为各式各样的主题(上述的每一个配对中,后者都是前者的根所结出的果子)。这些主题结合在一起,形成一道耀眼和荣耀的白色光芒。这是圣约神学向罪人所宣讲的,上帝满有恩典的舍己之光。 当然,上帝所赐予的盟约会带有责任。信心和悔改的生活,信心所带来的顺服构成了守约的内容。上帝的子民要借着守约来领受上帝丰盛的盟约祝福。「我向埃及人所行的事,你们都看见了,且看见我如鹰将你们背在翅膀上,带来归我。如今你们若实在听从我的话,遵守我的约,就要在万民中作属我的子民」(出十九4-5)。 忠于盟约是领受盟约好处的条件和管道,这根本算不上是专制独裁;因为祝福是从关系流溢出来的,人的悖逆和不忠既然破坏了这个关系,就使这种流通终止了。在整个旧约历史当中,以色列的悖逆不断在重复作这件事,而新约说得很清楚,倘若他们的生活中缺乏盟约的信实,教会和基督徒就会失去原本属于他们的祝福。 III 就以上所说的来看,有三件事情是清楚的。首先,我们只有在盟约的框架下才能正确地理解上帝的福音。 耶稣基督拯救人的传道事工是福音的总结和实质。在希伯来书中,祂被宣告为盟约关系的中保和保证人(来七22,八6)。因此,把基督和祂的益处提供给罪人的福音应许,是在邀请人进入、并享受与上帝的盟约关系。信靠耶稣基督就是拥抱这个盟约;而为了赞美祂的美善和恩典、借着我们的言语和行为来荣耀上帝的基督徒生活,其核心就是救主与罪人之间的盟约相通。教会,即由福音所创造的、信徒之间的团契,是一个圣约的社群。圣道的宣讲,教牧关怀与管教的实践,集体敬拜的各种操练,以及洗礼和主餐的施行(相当于以前的割礼和逾越节晚餐),都是盟约的记号、标记、表达和工具。透过它们,从上帝而来的盟约养料就源源不断流向那些相信的人。在福音里所应许的荣耀盼望,是盟约关系的目标(启廿一2-3),而基督徒的确据,就是把对这种盟约关系的内容与稳定性的知识,应用到个人身上(罗五1-11,八1-39)。可以说,由耶稣基督向整个教会,以及向个别的基督徒当作约书(the book of the covenant)来呈现的整本圣经,以及教会在圣道上的战争,并且包括在圣经之后的基督教世纪里的世界的完整记录(这个记录通常被称为教会历史),恰恰是圣约进入到时空当中的故事。艺术家和室内装潢家都知道的,画框对烘托一幅图画是很重要的,事实上你也会看见,当一幅画有合适的装框,它看起来会显得更美。因此,就福音的丰富来说,盟约是其合适的框架,只有在这个框架的围绕之下,我们才会看到它们全部的荣耀。在圣经里就是这样,在神学中也应当如此。 其次,只有在盟约的框架下,上帝的圣言才能得到正确的理解。 正如前面说过的,圣约神学是一种合乎圣经的解经学,也是一种对圣经教导的公式化表述。它不仅来自把圣经当作一个整体来阅读,其内容也包括了应该要如何完成这点的具体主张。圣约神学提供了一个全面的看法,而这个看法是在它受到挑战时,它已经做好准备,可以从圣经本身就得到合理说明的,也包括圣经各个部分与彼此的关系是什么。这种看法的精华如下:圣经启示(即上帝写成文字的圣言)的中心是上帝所赐下的叙事,说明上帝的盟约目的和预备,是如何连续不断地、逐渐达到高峰而启示出来的,以及在历史中的一些关键时刻是如何得到响应的。圣经的骨干(所有的阐释、讲道、道德、敬拜礼仪,与灵修材料都和它有关),是上帝永不改变的心意在历史时空当中的展开,祂要在地上拥有一群百姓,要为祂和他们的喜乐建立一个盟约关系。圣经的内容可以融合成一个单一的、前后一贯的,关于上帝和人类的真理系统。借着这整体的真理,上帝呼召所有的基督徒,实际上,是呼召每个世代中所有的人,要这样来生活。在某种意义上,圣经如同另一位耶稣基督,是上帝对世人所说的话。 构成圣经骨架的这个故事,和上帝与人最初被毁坏、然后被恢复的盟约关系有关。原始的盟约安排,通常被人称为「行为之约」(Covenant of Works),是上帝为了让亚当和所有后来的人类,可以延长并加强他们的幸福状态(这是人类第一对配偶所处的状态)所立的——假使人能遵守一个禁令(对当时的人类来说,这是很自然的一件事,是作为谦卑顺服的一部分),即在这个叙事中所说的,不可以吃那禁果。魔鬼以蛇的面貌出现,引诱了亚当和夏娃,使他们不顺服,以至于他们落在行为之约的刑罚之下(失去了良善,本性也败坏了)。但是上帝立刻向他们启示出一个救赎工作(redemptive economy)的雏形。这个救赎工作包括了罪的遮盖,以及女人的后裔(一位人类救主)未来的得胜,必要胜过蛇和牠的党羽。当上帝呼召亚伯拉罕,这个新的安排的救赎目的就变得越来越清楚了。上帝要使亚伯拉罕和他的后裔成为大国,要拯救他们脱离奴役,不仅称呼祂为他们的上帝,也称呼祂为君王、为父亲,要教导他们律法(家庭的规矩),用献祭的崇拜礼仪来训练他们,管教他们的悖逆,并且差遣使者将祂的圣洁与一位救主君王和救赎国度的应许,展现在他们面前(这个应许在时候满足时,果真成了事实)。威斯敏斯特信仰告白总结了在这段历史里、也借着这段历史所发生的事。 人既因堕落使自己没有能力藉此约(第一个约)得生命,主就乐意立第二个约(一般称为恩典之约)。祂在此约中,要将生命与救恩藉耶稣基督白白赐给罪人,并要求他们信耶稣基督才能得救﹔并且应许将圣灵赐给一切预定得生命的人,使他们愿意相信,也能够相信……此约在律法时期与福音时期的实施各有不同。在律法时期,恩典之约是借着应许、预言、献祭、割礼,逾越节的羔羊,以及传给犹太人的其他预表和礼仪来执行,这些都是预指那要来的基督;而且在当时,这些预表借着圣灵的运行,足以有效教导选民,使选民对所应许的弥赛亚有信心,知道要借着祂才能得着完全的赦罪,与永远的救恩。此约称为旧约(old Testament)。在福音时期,当这一切所预表的基督显现了,实施此约的条例乃是圣道的传扬、洗礼和主餐之圣礼的执行……这些条例对万国万民(包括犹太人和外邦人),以更完整、更多证据、更有属灵果效的方式,表明此约的意义。此约称为新约。这样看来,这并不是有两个在本质上不同的恩典之约,乃是一个相同的约,但执行方式不同。(7.3、5、6) 因此,将整本圣经绑在一起的统一线索有四:首先是一个应许之约,它的注册商标是「我要作你们的上帝,你们要作我的子民」;这是上帝借着连续不断地对盟约信仰和生活的安排,要向祂的选民成就的应许。其次,一位盟约的使者和中保,也就是神而人的耶稣基督、先知和君王、祭司和祭物,旧约所预言的,和新约所传扬的弥赛亚。第三,上帝唯一的一群百姓,圣约的群体,选民的伙伴;上帝要把他们带入信仰,并保守他们的信心,从埃布尔、挪亚、亚伯拉罕,到以色列的余民,到普世新约教会里相信的犹太人和外邦人。第四,唯一的一个圣约敬虔的模式,包括信心、悔改、爱、喜乐、赞美、盼望、恨恶罪、渴慕成圣、祷告的心灵,以及准备好和世界、肉体、魔鬼争战,以荣耀上帝……这个模式最完整地展示在路德所谓的「小圣经」——诗篇当中,但是也可以在两约当中、上帝仆人的生活中看到,并且或多或少反映在旧约和新约的每一卷书卷当中。圣约神学家坚持,圣经的每一卷书实际上都要用这些统一的线索来阅读,也有利于它们的阐释,而且实际上若不用这种方式来读,就会误解圣经。 第三,除非在圣约的框架下来看,否则我们就无法真确地认识上帝。 上帝是谁?祂是三位一体的创造主,祂的心意是要拥有一群子民,祂会在爱中为了祂的荣耀而高举他们(这里的荣耀同时指上帝证明祂是配得赞美的,以及实际上称赞此结果)。上帝为何会有这样的目的?也就是说,祂为什么渴望与有理性的人建立盟约关系呢?我们最多可以说的(因为这个问题上帝并没有给我们直接的回答)是这种团契关系的本质,相当于圣父、圣子、圣灵之间,在上帝本体内的统一性当中,彼此的尊荣和爱的关系,以至于上帝的目的似乎是,可以这样说,是为了扩大这个永恒的爱与喜乐的圈子。为了强调圣约的相通是上帝内在生命的这种看想法,圣约神学也使得三位一体的真理变得比原来没有圣约神学时更有意义。 这还不是全部。圣经很清楚说明,打从永恒开始,由于预见到人类的堕落,圣父和圣子之间就存在一个具体的协议,就是祂们会用以下的方式来高举彼此:圣父会借着差派圣子,通过一个刑罚式的自我献祭来拯救失丧的罪人,并藉此来荣耀圣子。这会带来一个宇宙性的统治,在这种统治中,最重要的活动是将圣子为了罪人所赢得的救赎,借着圣灵分赐给他们;圣子也要借着成为父神赐给罪人的爱的礼物,并且借着由圣灵带领他们、学习祂自己顺服父神旨意的榜样,来信靠、爱慕、荣耀圣父,也藉此来尊崇圣父。这个一般人所谓的救赎之约(此约是构成恩典之约的基础),至少澄清了三件事情:(1) 圣父、圣子,连同圣灵,对失丧的罪人的爱是共同的,一致的爱。把上帝虚构成三个神,说一个充满爱的神子安抚一个没有爱心的父亲,并且强行征募一个冷漠无情的圣灵住在我们里面或拯救我们,是一种令人痛心疾首的无稽之谈。 (2) 既然我们的救恩是从上帝自由且满有恩典的主动作为,也是根据上帝永恒的计划、靠着上帝自己至高主权的权能所完成的,因此它最终的目的就是要一起高举并荣耀圣父和圣子。把上帝为了我们的缘故而拯救我们的那种以人为中心的扭曲,也是一种令人痛心疾首的无稽之谈。 (3) 在整个救赎工作当中,耶稣基督是焦点人物,我们的信心和全部注意力的正确中心。祂作为恩典之约的中保,以及此约的恩典的中保,和我们这些祂所拯救的人一样,都是上帝预定的对象。由于祂是我们的保证人和代表,末后的亚当,圣父乃是透过祂这第二位「公众人物」,和我们这个族类交往的,因此恩典之约的原型基本上就是和祂立的,目的是为了如今可以让我们在他里面确立并确认这个恩典之约。(「恩典之约是和谁立的?」威斯敏斯特大要理问答31问到,而所制定的答案是:「恩典之约是上帝与第二个亚当[基督]立的,并且是在祂里面,与作为其后裔的所有选民所立的。」)借着圣灵的行动所造成的、我们与基督活生生的联合,我们所有的活力、所有朝着上帝的信心、盼望和爱,所有对祂的渴慕、敬拜祂的冲动、为祂工作的意愿,就全都流向上帝,而这是我们过去、现在、未来都清楚认知到的。离开基督,我们在灵性上就仍然是死在过犯和罪恶中的(客观上来说,是毫无生气的;主观上来说,是毫无反应的)。因此,就我们的救恩来说,基督应当要从今时直到永远,在我们之上、作我们的主,被承认为是我们的阿拉法和俄梅戞——而这包括救恩在主观上使我们回到上帝的家中,也在客观上,为我们赢得了救恩。律法主义的、次等灵性(sub-spiritual)的罗马天主教的弥撒仪式和功德观认为,基督徒受到圣父的要求、受了圣子所赐予得能力,就必须参与在获得他们自己的救恩的行动中。这是另一个令人痛心疾首的无稽之谈。 这三项真理共同塑造了真正的圣经和改革宗的思想;藉此,父神通过基督,基督自己也在祂拯救的事工中得到所有的荣耀和所有的赞美,因为我们这些原本是死的人可以得到复苏,原本无助的可以得到帮助,原本失丧的可以获得拯救。霍志恒写到,「只有当信徒明白他应当从基督中保那里领受、也已经领受了万有,以及上帝如何只会通过基督,不可能用其他的方法来与他交往,只有这样,上帝借着基督所成就的荣耀工作的一幅图画,才会浮现在他的意识当中,而恩典这个荣耀的观念才会开始主导他的生命,并在他的生命当中形成。因此,对改革宗人士来说,整个救恩次序[ordo salutis]的过程,从重生开始(是救恩次序的第一阶段),就是受到与基督奥秘的联合所约束的。所有的恩赐都是祂所赢来的。所有的恩赐也都是祂所赐下的,上帝的荣耀也透过将基督赐下而得到高举。好,这个救恩次序的基础,完全要倚靠与基督所立的救赎之约。在这个约中,所有被父神所拣选的都赐给了基督。在此约中,基督成了保证人,以至于他们借着信心,在恩典的思想世界里,会被栽种到祂的身体里面。正如救恩要靠基督主动的施作,这是改革宗神学的基本原则,圣约神学也正确地将这个施作视为落在中保身上的盟约要求,是为了使祂成为约的保证得着应验。」(Redemptive History and Biblical Interpretation, ed. Richard B. Gaffin, Philadelphia: Presbyterian and Reformed,1980, p. 248)除非救赎之约(圣父和圣子之间具体的盟约协议,恩典之约就是建立在此约之上的)在我们的心中占据一个正确的位置,否则我们就无法适当地领会上帝全部的真理以及上帝的工作。 这样,似乎从信仰告白和赞美上帝的角度来看,圣约神学就将必要的充实洞见带到我们的心里;而从委身的角度来看也是如此。古老的福音布道家写了许多赞美诗颂赞恩典之约。在这些诗歌中,他们唱出了凯旋确据最强的声音,而这是我们今天难得听闻的。因此,值得我们花一点时间来引用。它们值得我们背诵、沉思默想,好成为我们思想的一部分;那些让这些情感在他们灵魂中生根的圣徒,会有永不止息的力量从他们身上流溢出来。首先,这是十八世纪的领袖托德瑞(Philip Doddridge)所写的: 祂恩典的盟约啊,应许都归我;皆因祂永恒之爱,宝血为印记;哦,我不配却蒙恩,领受丰盛恩典;恩福多过天上星,久远而明晰。 还有:我神!你慈爱之恩约,信实到永远;在你无比恩典中,福乐永不变;唯独因你主耶稣,中保与朋友;永活上帝作我父,天国为我家;我喜爱你至高旨意,因其本是爱;虽不明你手所做,静候天上光启。 另一位十八世纪的神学家托普雷迪(Augustus Toplady)曾写下这首诗歌: 满负罪债唯靠主恩,我歌唱恩约中怜悯;有你义袍我不惧怕,甘心献上自己所有;上帝律法公义审判,我已洁净无所畏惧;我救主全然顺服,宝血遮盖一切过犯;祂既动此美好善工,必用坚固膀臂完成;祂的应许皆是阿门;绝不徒然亦不失丧;不论现今或将来,不分地上或天上;不能阻止祂旨意,叫我灵魂与祂爱隔绝。 然后,在一百年之后,海弗格尔(Frances Ridley Havergal)给了我们下面这首诗歌: 耶和华的恩约长存,有序、永恒、真确!上帝子民欢喜追随你荣耀恩典得的份。唯因基督为你舍己,为你作成上帝的圣约。在祂里面,金色卷轴之光照亮一切真理。哦,悲伤罪人莫悲哀;因祂深知当如何!将你盼望留在幔内,祂约中怜悯必不休。哦,疑惑之人莫迟疑;三一真神向你起誓,支取美好可靠应许,恩约主以誓约保证。哦,软弱之人举目看,刚强安慰承诺给你。主神荣耀臂膀彰显,祂恩约力量皆赐你。哦,哀恸之人莫哭泣,有一恩福赐予你。祂约之爱留你心田,祂约之恩与你常伴。哦,拣选、舍己的爱;印证、使人成圣的爱,荣耀、荣耀、荣耀归与圣约三一真神! 判断神学质量的一种方法是看他们产生出何种的灵修作品。圣约神学的灵修观已经正确地反映在这些诗歌当中。读者可以自行决定,这种灵修作品是否可以大大地丰富今日的教会,也可以据此来形成他们对圣约神学的评判。 IV 先前说过,圣经把圣约神学「强加」在这些人身上,就是所有把圣经当作是(实际上是圣经自己所宣称的)上帝对自己为了自己的荣耀而拯救罪人的工作的见证的人。「强加」是一个很强的字眼;圣经如何把圣约神学强加在我们身上呢?至少是借着以下四个特征: 首先,借着它所述说的故事。圣经的书卷,从创世记到启示录,如同我们先前说过的,是上帝自己将祂要在地上拥有一群与祂立约百姓的目的,逐渐展开的记录。上帝与人类的关系所具有的盟约特性,从开始到末了,已经被反映出来了,也实际上以种种方式被反映在圣经的每一页当中。在伊甸园中,从行为之约过渡到恩典之约,以及进一步从此约所有的原始(旧的)形式,过渡到它最终(新)的形式(这是借着耶稣基督的死所带来的,如今也靠着祂从祂的宝座上来施作的),是圣约故事里的关键事件。上帝把祂训诲人类的书和祂的圣约历史放在一起,让此历史成为此书的骨架,这是非常重要的事实,我们切切不可低估。由上帝主动设立的、上帝与人类之间的盟约关系,将地上和永远的福分带给个人,也在他们当中创造出一个群体,以至于他们能拥有上帝子民的团体身份,这事实上是贯穿整本圣经的主题,因此,它会迫使细心的读者注意到圣约是上帝非常关心的一件事。 第二,上帝是透过它在圣约故事里所给予耶稣基督的地位,把圣约神学强加在我们身上的。整本圣经以各种方式为读者指向基督,教导他们真理,并显明上帝行动的模式,好帮助我们正确地认识祂。这是所有敬畏上帝、蒙了光照的圣经学生都不会怀疑的一个原则。既然如此,当耶稣解释那为着纪念祂的仪式,也就是祂所设立的、要作为祂子民常规的崇拜形式时,祂说到他们所喝的酒是象征祂的血,是为了确认新约而流的,就具有非常重大的意义了——这是在宣告出埃及记廿四章的模式(耶稣直接呼应了第8节的话),以及杰里迈亚书三十一章31-34节的应许,已经得着应验了。当希伯来书的作者解释耶稣基督的独特性和终极性时,他乃是借着把焦点放在耶稣作为新约的中保,并且将祂描绘为设立了上帝和祂的子民、由先知所预言的关系(借着取代了超越并因此取消]那用来对付罪、给人一个在通向上帝的管道上有所不足的旧约制度),来阐述祂是罪人救恩唯一的来源的这件事上,也具有非常重大的意义。而当保罗在加拉太书告诉外邦人,他们对基督有信心,就这件事本身来说,就已经使他们成为亚伯拉罕所有应许之产业的后嗣,他是借着宣告当他们与基督联合,就是当那些借着洗礼已经「披戴」基督的人(他们信靠基督以至于成为基督的百姓),他们如今就是亚伯拉罕的后裔了,来说明这个重点的。(上帝已经为了所有的世代与亚伯拉罕立了约[加三]……此约使人从那被假设为救恩的系统,并且与在天上的上帝有完全的、永恒相通的律法中脱离出来[加四24-31])。这类的经文需要我们用上帝的盟约来解释基督,正如它们需要我们用基督来解释上帝一样。而这个事实也提醒细心的读者,要留意到盟约主题在圣经中的关键地位。 圣经引导我们到圣约思想的第三种方式是借着保罗在罗马书五章12-18节,林前十五章21-22节,45-49节所提出的,在基督和亚当之间所作的特殊平行对比。由一个人代表一个群体的联结关系,会使这整个群体受他的行动所牵连,而他所领受的应许也同时适用在这整个群体和他自己身上。这是圣经的盟约思想众所周知的一个层面,通常会在家庭或国家性群体的例子中出现(挪亚,创六18,九9;亚伯拉罕,创十七7;以色列人,出廿4-6、8-12,三十一12-17;戴维,代下十三5,廿一7;耶三十三19-22)。在罗马书五章12-18节,保罗宣告出基督和祂子民(信徒,罗三22~52;选民,上帝所拣选的,八33)之间的联结关系,由此,「一人」对律法的遵守,担当罪孽的顺服,使上帝成为义,并将称义和生命带给「多人」、「众人」;而保罗是把这点设定在亚当和他的后裔先前之缔结关系的框架之内的。借着这种盟约的缔结关系,我们整个族类会被牵连进亚当的悖逆所带来的刑罚后果当中。哥林多前书的经文证实了的确有这样的盟约联结关系;上帝乃是通过两个代表性的人与人类交往的:亚当和基督;所有在亚当里的人都必定会死;而所有在基督里都要复活得生命。这个影响深远的平行对比,很显然是保罗理解上帝如何对待人类的基础;而这种盟约方式的思维,从第三个角度证明了圣约神学的确是以圣经为基础的。 圣经将圣约神学强加在我们身上的第四种方式是借着详尽地宣告出救赎之约,最显著的(虽然绝对不是只有在这里)是记录在约翰福音中耶稣所说的话里。所有耶稣所提到的、祂在世上的目的是遵行天父的旨意,还有祂提到的,祂实际的话语和工作是顺服天父的命令(约四32-34,五30,六38-40,七16-18,八28-29,十二49-50,十四31,十五10,十七4,十九30);所有祂进一步提到的,祂是天父所差、进到世界以执行一项特别的工作(三17、34,五23、30、36、38,六29、57,七28、29、33,八16、18、26,九4,十36,十一42,十二44,十三30,十四24,十五21,十六5,十七3、8、18、21、23、25,廿21,参十八37);还有所有祂提到的,天父「赐给」祂一群特定的人去拯救,并且提到祂接受了这个工作,拯救他们脱离灭亡,包括为他们而死,并呼召他们,牧养他们进入荣耀(六37-44,十14-16、27-30,十七2、6、9、9、22、24);这些都是对救赎之约的事实的许多见证。这种强调是全面性的、醒目的,也是无可避免的:耶稣自己的话强迫细心的读者承认,盟约的工作是上帝救赎恩典之事实的基础。 V
从历史来看,圣约神学是从改革宗神学内部发展起来的:慈运理(Huldreich Zwingli),布灵格(Henry Bullinger),加尔文(John Calvin),厄尔赛努斯(Zacharias Ursinus),阿雷凡诺斯(Caspar Olevianus),罗洛克(Robert Rollock),普雷斯顿(John Preston),博尔(John Ball),都促进了圣约神学的发展,而威斯敏斯特信仰告白与要理问答,则给了它一个信条的地位。柯塞尤(Johann Koch [Cocceius])是一位引发争议的荷兰神学家。在他的拉丁文著作,《圣约的教义与上帝的约》(The Doctrine of the Covenant and Testament of God [Summa doctrinae de foedere et testamento dei, 1648])不只详细制定出我们所谓的圣经神学式的、救赎历史的观点,将圣约神学呈现出来(三个时期——与亚当立的行为之约,与摩西、透过摩西立的恩典之约[译按:更普遍的看法是恩典之约是透过亚伯拉罕立的];透过基督立的新约),更借着灵意解经的想象,以及因为对以一条一条的教义分析所作的神学释经进行肆意的攻击,而让自己被边缘化,而使得他的解经变得一团混乱。上述的教义分析式的神学释经是由与他同时代的领袖所身体力行的,包括何蓝(Holland),麦考维(Maccovius),马瑞修(Maresius)和沃舍斯(Voetius)等人。事后诸葛地来看,他的方法和他们的方法其实是可以互补的,而当时这两种方法都是必要的,今天也是一样。(今日我们称柯塞尤的解经步骤为「圣经神学」,而他所反对的,称为「系统神学」;而在有制度的教育机构中的学生会被要求要同时学习这两者)。但是在柯塞尤的书出现之后,争议的疑云飘在荷兰的上空超过半个世纪之久。柯塞尤和沃舍斯彼此缠斗,每一方都试着要证明对方所尝试的是不合法的、是方向错误的。 在这种剑拔弩张的局势下,韦修斯(Witsius)试图撷取两者之长——基本上也成功了。他这本书的完整书名(《上帝与人之间的盟约安排:认识一个完整的系统神学》[The Economy of the Covenants between God and Man: comprehending a complete Body of Divinity])似乎有点言过其实;但是这很显然是对柯塞尤立意良善的招手。柯塞尤坚持,组织神学和展示基督信仰真理的唯一方法,是阐释上帝的盟约安排在历史中是如何展开的。韦修斯的这四卷书,卷一是论行为之约,卷二是论救赎之约,卷三是论恩典之约,卷四是论不同时代的圣约规定,以及这些盟约所传递的有关上帝恩典的知识与经历,是对柯塞尤的神学观念所作的巡礼。在这个过程中,韦修斯以他优秀的解经,设法纠正了柯塞尤阵营中一些不良的解经所带来的缺失和错误。但是他是以分析的方式来处理每个题目的,并且很明显是很高兴地利用了过去一百五十年由系统神学家所产生出来的释经资源,包括从清教徒敬虔传统而来的许多深刻的智能。这在卷三尤其明显。这是一部澄清头脑、塑造心志、温暖人心的论文,具有极高的价值;我们今天所拥有的书都无法与它相提并论,而我们今天仍然可以读得到,实在是真正的礼物。我衷心地感谢出版者冒险为之,我也热情地推荐给上帝在各地的子民。